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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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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個時候,陸小鳳的麻煩來自那六根緞帶。來討要緞帶的有兩個人。這兩人衣著考究,其中一個是可以用“苦大仇深”概括的青年,另一個是一看就讓人想到“仗勢欺人”一詞的壯漢。這兩人一進門,就死死地盯著陸小鳳,完全忽略了就坐在一旁的君舒雅。

這種時候,被人無視沒什麽不好。君舒雅坐在一邊,一邊喝茶,一邊看著那兩人都陸小鳳威逼利誘,最終上演全武行。很遺憾,那兩位討要緞帶的江湖人士,打架的時候,沒有不要牽連無辜的認知。又或者說,牽連了陸小鳳的女人,讓他不得不交出緞帶。可惜,他們選錯了目標——君舒雅不是陸小鳳的女人,更不是好惹的人。

閃開飛射而來的據說無解的唐門暗器,君舒雅緩緩放下茶杯,下一刻,那兩個所謂的“豪傑”,已經躺在地上哀嚎了,而其他人,無論是同為被攻擊者的陸小鳳,還是倒在地上的那兩位,都沒看清她是怎麽出手的。

這般不著痕跡,應該是暗器吧。倒在地上的兩人似乎極其痛苦,這麽一會功夫,他們已經把自己抓得血肉模糊了。這世上,置人於死地的毒有很多,可這樣令人生不如死的毒藥,卻不多見。

陸小鳳看著倒在地上的兩人,微微打了個寒顫,說:“這是什麽毒?這麽厲害,連唐門的人都應付不了。”

“毒?”君舒雅挑眉反問。

“難道不是?”陸小鳳驚奇地說。

“本就不是。”君舒雅說。

“那是什麽?”陸小鳳好奇地問。

“你想知道?”君舒雅勾起唇角,說,“試試就知道了。”

“不,我不想知道。”陸小鳳一個機靈,趕忙說,“我有急事,先走了。”說著,直接從窗戶跳了出去。

君舒雅居高臨下,看著地上的兩人,說:“江湖中人總是這樣不守規矩,讓人為難,你們說,是不是?”她笑容溫婉,好似最優雅的大家閨秀。

與出生入死勞累了一整天的陸小鳳不同,君舒雅很悠閑地消磨了白天的時間,待夜幕降臨,便到紫禁城看好戲去了。

這個時候的紫禁城,與後世的故宮是不同的,盡管那本是同一個地方。這裏有很多隱秘的角落,讓某些人做些不可對旁人說的事情。

在一個不起眼的屋子裏,君舒雅再次見到了葉孤城。白雲城主皺著眉頭,氣色卻是不錯的,與傷病掛不上鉤。

“難道你竟然想通了。”君舒雅微笑著說。葉孤城是個堅定的人。讓一個意志堅定的人改變主意,本就是很難的事情。

“他們不該在這個時候調動你的人手。”葉孤城說。

“是啊,只看得見自己的野心,怎堪為帝?”君舒雅嘲諷地說。

“你們待如何?”葉孤城問道。

“欲擒故縱。”君舒雅說。

葉孤城點了點頭,便要離開。

“啊,別死了啊。”對著葉孤城的背影,君舒雅說。後者的唇角未及勾起,便聽見了女子後面的話語。君舒雅繼續說:“如果決鬥以平手告終,就再好不過了。”

室內溫度急劇下降,葉孤城快步離開。

太和殿上,絕世劍客的決鬥,變成了真假葉孤城的鬧劇,中間還夾雜中覆仇的戲碼。

南書房裏,謀朝篡位的演員已經登臺,皇帝陛下開始為自己的大好性命努力。

“我練的是天子之劍,平天下,安萬民,運籌於帷幄之中,決勝於千裏之外,以身當劍,血濺五步,是為天子所不取。”說這話的時候,皇帝背著手,特有範兒。可是,不知道為什麽,葉孤城總有一種這人在裝的感覺。他不由得想到君舒雅那句“戲子”的評價,想到明明是感嘆,卻讓他有種被調戲了的感覺的“卿本佳人,奈何做賊”,葉孤城懷疑,南王世子固然不適合當皇帝,眼前的這只,就合適嗎?

盡管看皇帝各種不順眼,葉孤城終究不能真的將這位一劍捅了。接下來的戲碼就是誅殺“南王世子”了,皇帝是肯定接不住他那一招天外飛仙的,誰來救場?

葉孤城的劍終於還是刺了出去。他不擔心自己真的成為弒君的兇徒,因為他知道,有人會接住這一劍。

一聲清越的鐵器相擊之聲,白雲城主的天外飛仙無功而返。葉孤城後退了一步,那個突然出現,接住了這樣驚天一劍的黑子女子一步未退,反震之力激得她氣血翻湧,並不美麗的臉上泛起一絲紅暈。

君舒雅站在那裏,唇角含著一抹笑,手中的劍沒有一絲顫抖。

按照之前的約定,君舒雅露面,代表南王的陰謀徹底破滅。君舒雅是個很好的對手,葉孤城卻不想在這個時候與她相鬥。於是,他在南王世子驚愕的視線中,若無其事地收劍入鞘。

陸小鳳來的時候,正好看見將寶劍收入劍鞘的葉孤城一名,身著龍袍的“皇帝”兩個,驚慌失措的太監一枚,靜立在一旁的君舒雅一只。陸小鳳楞住了。他知道這裏有驚天的陰謀,可是,這“陰謀”似乎比他想象的還要不可思議——見鬼的,這到底是怎麽回事?!

陸小鳳楞楞地看著君舒雅一腳將其中一個“皇帝”踹倒在地,而另一個皇帝看著他,喝問道:“擅闖南書房,該當何罪?”

陸小鳳:“……”

葉孤城走了,他要去赴與西門吹雪的決鬥之約。皇帝好像完全沒看見他似的,只冷冷地盯著陸小鳳,說:“拿下!”

陸小鳳:“……”

陸小鳳不是束手就縛的人,皇帝的暗衛,已經被葉孤城放倒了。單單一個君舒雅,一時之間,還真拿不下陸小鳳。但是,陸小鳳還是倒下了。和君舒雅的纏鬥已經讓他苦不堪言。一個陸小鳳怎麽也想不到的人成功地偷襲了他——在陸小鳳躍起的時候,皇帝刺中了他的小腿;在陸小鳳受傷動作停頓的那一刻,君舒雅上前點了他的穴道。

然後,才有侍衛前來,將南王世子、王總管並陸小鳳綁了起來。陸小鳳只是行動受制,並沒有失去意識。他真的弄不明白,怎麽一眨眼,自己就成了階下囚。他能指望西門吹雪來救自己嗎?哦,不,西門吹雪已經和葉孤城一起走了。

如果說,原著中,此時的葉孤城謀反失敗,知道再無活路,徹底絕望的話,如今的白雲城主,卻是終於弄完了糟心的事兒,可以暫時做些自己感興趣的事情的輕松愉快。這樣的葉孤城自然不存在“心亂”的問題。因為葉孤城提前收劍,大內侍衛帶陸小鳳來的時候,並沒有看見葉孤城行刺。雖然說,這位白雲城主出現在南書房,本就很奇怪,但是,既然皇帝沒說什麽,大內侍衛自然不好發話。綜上,葉孤城和西門吹雪的決鬥如期舉行。

西門吹雪知道,自己敗了。他的劍慢了一步,他的劍刺入葉孤城胸膛,葉孤城的劍已必將刺穿他的喉嚨。西門吹雪無法阻止這樣的結局。就在他坦然地準備面對這樣的命運的時候,葉孤城的劍偏了兩寸。隨後,葉孤城手腕一轉,腳下一躍,他避開了西門吹雪的劍,他的劍也避開了西門吹雪。

許久之後,西門吹雪臉色蒼白地說:“我輸了。”

“承讓。”葉孤城說。

人家兩位絕世劍客之間談話,能讓對方聽見就好了,自然不會吼得滿紫禁城的人都知道。觀看決鬥的人的眼力,並不都是那麽好。這兩人都沒受傷,那麽,他們誰輸誰贏了?有那看出來的,比如木道人,比如老實和尚,不過,人家是高手,有高手的矜持,當然不會在這種時候像賭場的莊家似的,吼出結果。

就在這時,有人撫掌讚道:“劍神劍仙,果然名不虛傳。”

眾人循聲望去,卻見侍衛拱衛之下,皇帝緩緩走了過來。在此之前,這些江湖草莽不曾見過皇帝,但是,只一眼,他們就認出了這位天子,不僅僅是因為那身明黃色的衣裳,更因為他的氣勢。

眾人面面相覷,皇帝出來做什麽?這本是江湖事,和日理萬機的天子有什麽關系?

就在眾人茫然之時,皇帝忽然冷了臉色,說:“決鬥之事已畢,來人,將這等夥同南王,謀朝篡位的亂臣賊子拿下!”

眾人:“……”他們根本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。直到大隊的侍衛出現,將他們團團圍住,這些人才反應過來,原來所謂的“亂臣賊子”說的就是自己。可是,那個“夥同南王,謀朝篡位”又是怎麽回事?

在場的都是江湖上有名的好漢,有很多還是黑道出身,雖說所有人都對皇帝有著本能的敬畏,在關乎自身的時候,他們選擇了反抗。

那些準備反抗的豪傑們,只是堪堪舉起武器。任憑何等英雄的人物,在被數以百計的弓箭瞄準的時候,都很難升起反抗的勇氣。而這些弓箭手,都是百步穿楊的神箭手。

江湖豪傑們覺得很冤枉。他們只是來看兩位絕世劍客的決鬥,怎麽和謀反扯到一塊兒去了?也有那聰明的,看出了這是一場陰謀。甭管這事兒本來是什麽模樣,現在它已經變成了一場朝廷對江湖的蓄謀已久的陰謀。

有那藝高人膽大的,比如木道人,向著弓手沖去,妄圖在萬箭齊發之前,將對方解決。有了他們帶頭,其餘人也為了自己的大好性命拼命了。縱然是百步穿楊的神箭手,也不及這等高手迅猛的。貪生怕死是人類的本能,只要有一方先有人倒下,他的夥伴就會心生怯意,之後便會自亂陣腳。這個時候,另一方就有了可趁之機。弓手張開了弓,卻來不及射出去。那些江湖豪傑卻沒有沖出包圍,他們甚至沒能放倒哪怕一個弓手。輕功好的退了回去,不好的,直接倒在地上,哀嚎著,好不可憐。如果陸小鳳在這裏,他就會發現,這些人的模樣,與敗於君舒雅手下的人如出一轍。可惜,那個最能招惹麻煩的陸小鳳,已經在去往天牢的路上了。

眾人警覺地尋找方才出手的神秘高手。他們警惕地掃視四周,額角落下冷汗。

“我知諸位中,很多人是冤枉的,皇帝陛下也知道。若是束手就擒,待吾皇查明真相,自會還諸位一個清白,若是負隅頑抗,那只能以反賊論處了。”宛如耳語的聲音,卻讓每個人聽得清清楚楚,好似炸雷一般。

眾人驚恐:好強的內力。說話的那人並沒有隱藏的意思。他們很快就發現了那個靜立與皇帝身側的黑衣女子。她不甚美麗,打扮不出眾,黑色的衣裳,讓她整個人融於夜色之中。可是,只要見到了她這個人,就再也不會將其忽略。

“閣下也是了不得的高手,何必做這朝廷的爪牙?”一個大漢喝問道。說來有趣,這些人,一邊一口一個“狗官”“爪牙”的叫著,一邊又心存敬畏,渴望得到朝廷的赦封。

那個黑衣女子自然是君舒雅。面對江湖人的詰問,她的回答是,讓那人閉嘴。地上哀嚎的人又多了一個,眾豪傑臉色慘白,他們甚至沒瞧見這女人是如何出手的,更不知道她用的是何種暗器。

眾人惶恐了。這數百弓箭手不能攔住他們,可是,他們卻沒法子在那個神秘女子手下,放倒這些神射手。那個黑衣女子也不能同時攔下他們所有人,但是,在這數百名神射手的輔助下,他們也不能全身而退。當然,他們也可以犧牲一部分人,纏住那個那個女子,剩下的自可逃出生天。留下的,自然是十死無生。那麽,誰留下呢?若是已置於死地,大家都有拼死一搏的決心。如今,他們已經處於危急之地了,可是,還是有活路的。這個活路給誰呢?誰願意死呢?誰願意為了這些本無來往的江湖人死呢?於是,這些人猶豫了。瞧啊,這就是所謂的“義薄雲天”的江湖豪傑。

“諸君還不放下武器,更待何時?”君舒雅忽然喝道。聲音中夾雜著內力,震得眾人心肝兒顫。

“當啷!”那是刀劍落地的聲音。有人的武器落在地上了。他們本就心中惶惑,戰意全失,再被君舒雅一喝,就手腳癱軟了。有了帶頭的,過了一會兒,就有了第二個,很快,第三個、第四個出現了。眾人陸續放下了武器,只剩下幾個特別厲害的,還握著武器。這些人,要麽是對自己極有信心,要麽,就是極其驕傲的,當然,也有不怕死的,比如西門吹雪,就是三者兼備。

西門吹雪向君舒雅的方向沖去,不知道他是打算和這位武功高強的黑衣女子過招,還是想來個擒賊先擒王。君舒雅和皇帝站得太近了。眾位江湖人見了,眼中又生出了光彩——又西門吹雪纏著這個神秘的女人,他們還是有機會逃出去的。有人偷偷撿起了兵器,準備著接下來的戰鬥。

西門吹雪並沒有與君舒雅交手,也沒行刺皇帝。一個人擋在了他的身前。那是一個白色的身影,森然的劍氣令人心中發寒。

“為什麽?”西門吹雪說。

葉孤城垂下眼簾,沒有絲毫推開的打扮。

“白雲城主也成了朝廷的爪牙嗎?”有人問道。這世間最殘忍的,就是給了人希望,又將其生生剝奪。這些江湖人的態度,自然好不到哪裏去。

“諸位不顧忌師門、妻兒,白雲城主卻要顧忌城中百姓。降了吧,諸位。”君舒雅淡漠地說。

“卑鄙!”不知是誰說了這麽一句。這些人,終於放下了所謂的“驕傲”,投降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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